【伪装者】【楼诚】毒蛇与青瓷（二）
二
冲破重重黑暗，随着离宝气之地愈近，毒蛇的心情却愈发沉重。离的远没察觉到，等接近后，毒蛇立刻感受到了周遭充斥着的贵胄王气，地底的王气？只有一种可能，这里是一个王族之墓，而他感受到的宝气也不是什么法宝发出的，而是墓宝。
墓宝乃是多年在地下吸收墓地精华而成的宝物，一般来说只会出现在王侯将相的墓中，因为只有那里，才有无数的金银财物能为墓宝提供不间断的滋养，最后产生灵异之变，死物变成活物，地宫发出宝气。
墓宝罕见稀有，非常珍贵，但它不能使用，因为它出于地宫，也属于地宫，得天地春秋之培育，却是个有根之物，做不了法器。若是带出地宫，则见风化雨，逢光即燃，顷刻间就会魂入九霄，踪迹全无。
毒蛇知道，天上的神仙们，有些的确拥有墓宝类的法器，不过，那都是在墓宝飞天之后，用化出的精魂炼制的，他不是神仙，也不会炼魂，这东西到他手里，就是个废物。
厚厚的石板门，证实了毒蛇的猜测，这里真的是一个王侯墓地。
唉，满心欢喜化为乌有。毒蛇忍不住想着，非我良缘，奈何遇见。真走也不舍，留也无用。蛇性爱宝，不过，那也分是什么蛇，毒蛇与他那些看见闪闪发光的物体就会直扑过去的同类们不一样，他天生就很理性，头脑睿智，耐心过人，最擅长的就是潜伏和等候，哪怕面对自己最最心爱的东西，也是会克制一番的。
既然不是堪用的法器，其实再珍贵的宝物，于毒蛇而言，意义也不大了。
要不，进去看看就走？毕竟墓宝是个稀罕物，毒蛇也是只知其存在，从未真正见过。默默穿过地宫的几道禁门和机关通道，毒蛇终于来到了宝气发散的中心，地宫陪葬室。
精美绝伦的杯盏桌椅入眼时，饶是毒蛇有克制力，蛇涎也止不住的滴落了，蛇身嗖的立了起来，抑制不住的兴奋，使毒蛇左右转动着身躯。
好多好东西啊！果然是个福地！墓地里阴风阵阵，又暗又凉快，正是毒蛇最喜欢的生活环境。他平素到处游走，居无定所，此刻倒是真心喜欢上这个墓穴了，从周围近乎死寂的氛围来看，这里也没有其他生灵，所有这些暗隐的宝物，不为人知的奢华，统统只属于他毒蛇一个！
此时，毒蛇把尖尖的脑袋转了转，终于望向了宝气的发散者，陪葬室角落里静静矗立着的一个青瓷花瓶，花瓶周身瑞气环绕，华光内敛，吸引毒蛇到此的墓宝就是它没错了。
向前游动着靠近，毒蛇正在细细打量这世间稀有之物，没想到青瓷花瓶竟然开口了，吓得毒蛇哧溜一下往后窜了一丈多远。
“你怎么没死？”
花瓶开口就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，可把毒蛇给吓到了。
“你——已经修出人声了？”毒蛇倒吸一口凉气，墓宝开口说人话，这得多少年的道行啊。
“怎么不回答我？”
这会说人话的墓宝好奇心还挺重，毒蛇嗤笑一声，“既然你都开口对我说人话了，当已看出我乃修行之蛇，并非寻常之辈。这墓穴毒气弥漫，阴森恐怖，但于我而言，却只是普通栖息之地，温柔富贵之所。你这墓宝啊，还是见识少。我来这里如鱼得水，区区毒雾，怎么毒的死一条毒蛇呢？”
“毒——蛇？”墓宝沉默了一会儿，“这个墓的主人，生前挺怕蛇的。”
“你不怕我吗？”毒蛇斜睨着墓宝，“别看你是个墓宝，却没有法力，跟我没法比。”
“我怕——”
“懂得怕就好……”毒蛇话音未落，那厢墓宝接着道，“我怕你死了。”
“什——什么？”
“地宫阴气太重，毒雾太毒，很多年来，我都独自在黑暗里度过，有时难得看见一两只老鼠，一些迷路的小虫子，还没来得及打招呼，他们就都死了。”墓宝缓缓道，“有时我会怀念出生时，瓷窑里的烈火，那么温暖，那么热烈。有时又会想起主人生前，阳光穿过窗扉，洒落在我身上的味道。”
毒蛇不由得呆了呆，墓宝都是这样的吗？常年待在地下，孤独寂寞，不见天日，因此个个都很忧郁？
“蛇——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？”墓宝忽然提出这种要求，毒蛇的蛇信都要收不回去了。
“咳咳，”毒蛇清清喉咙，“我来跟你分析一下形势吧墓宝兄，对了，你叫我蛇，我总不能叫你宝吧？你有名字吗？”
“我——就是个青瓷花瓶，要不，你叫我青瓷吧。”
“青瓷，你听好了。墓宝，墓中之宝，极阴极寒之物，晴光霜雪，风雨雷电，只要沾上阳气的东西，都能让你灰飞烟灭。你在地底，老老实实待着就没事，不要总想着出去看看。外面的世界不属于你，你也不属于地面的世界。”
青瓷闻言，浑身环绕的宝气瞬间黯淡了一下，“蛇——以你的法力，也没本事带我出去吗？”
“我——”毒蛇怎么觉得这不谙世事的墓宝青瓷，说话还挺犀利的呢？竟然反将他一军，“不是我没本事，而是你没机缘。凡事都要讲个缘字，你离开地宫的机缘未到，仅此而已。”顿了顿，毒蛇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，接了句，“看以后吧，以后如有机缘，我一定带你离开。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什么就一言为定了？毒蛇差点呛到，他是个修行之蛇，约誓之类的，可不能乱定。哪怕是口头的约定，对于修行者来说，一旦定下，无论是赴汤蹈火，还是地老天荒，都是一定要完成的。
不过，好在他刚才说的是，如有机缘，就带青瓷离开，机缘未到，自然无法兑现。
“好吧。”毒蛇点点脑袋，“看你的造化了。”
“蛇——你的人身什么样？给我看看？”
“我——”毒蛇的内心此刻是崩溃的，这几百年没到过外界的墓宝，见了他，简直罗嗦到不行，左一个一言为定，右一个你人身什么样，他还没修炼出人形呢！
“青瓷，你知不知道自己话多？”
“我——”青瓷的宝气又黯了一下，“话多吗？我也就跟你说过话——”
“是啊，你没经验，因此不懂。你呢，确实话多，不怎么讨喜。该说什么，不该说什么，你还得学着点儿。当然了，为人处世的道理，我毒蛇可以教你。”
青瓷认真聆听着，“墓主人生前有个大哥，也是这么跟墓主人说话的。”
“大哥？”毒蛇高兴了，“对对对，我就是你大哥，以后你要叫我大哥，别再蛇啊蛇的叫了。”
“大——哥？”青瓷看起来也很高兴，周身的宝光熠熠生辉，“那——大哥，你人身什么样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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